时尚先锋香奈儿

最能代表香奈儿的,是珍珠。

一粒沙砾偶然到河蚌贝壳里,柔嫩的肉身被刺痛,忍受折磨,熬过时间,终于用肉身包裹住那钻心之痛,打磨成一颗珍珠。

最能代表香奈儿精神的,是遗忘。

忘掉孤儿院,忘掉情妇身份,忘掉此生挚爱,没有回头路的人生,只有前行。

在电影《时尚先锋香奈儿》香奈儿实力演绎了那一句 “生活不曾取悦于我,所以我创造了自己的生活。”

这是香奈儿除了美丽之外的精神遗产。每一个女孩有几分这样的勇气,生活就不能使你畏惧。

电影的开头,小女孩香奈儿不谙世事躺在马车上。

她不知道,迎接自己的,将是半生苦难。

幼年丧母,风流浪荡的父亲早早把她扔进修道院,转身去过自己的躺平人生。

从此,香奈儿的世界就是灰色围墙、孤单祈祷、挨饿受冻……

“孤儿……从那时起,这个词便使我怕得浑身冰冷。”

有人出生在罗马,有人生长在沼泽。

对于可可·香奈儿这样的贫民区孤女来说,能活下去已是万幸,怎能奢望从泥沼里开出花来?

然而,她是可可,能从玻璃碴里找糖吃。这样的人,对生活有超越边际的想象和期待。

18岁时,香奈儿离开了修道院,去城里一个裁缝铺做女工,晚上则是一个酒吧歌手。

她用前者糊口,用后者寻找一丝改写命运的机会。

那时,她的歌舞表演《谁看到了可可》欢快俏皮略带一点情色挑逗,很受观众喜欢。舞台下则显示出不同于一般舞女的聪敏沉静。

这种反差让一个见惯欢场的风月老手艾蒂安·巴勒松感到新奇有趣,于是展开了疯狂的追求。

可可,怎么会不知道那套贵族男子的把戏?

寻找刺激,喜新厌旧,他们总是很快爱上夜场的漂亮姑娘,最后再找一个城堡里的上流淑女结婚。

然而香奈儿知道,艾蒂安手上有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入场券。

不久,可可便只身来到艾蒂安的别墅,间接同意了做对方的情妇——她不想永远作底层歌女,而艾蒂安是她能抓住的,唯一的救命稻草。

即使放弃名誉 “自断生路”也要放手一搏,这是可可对命运的第一次叛逆。

她想尽一切办法留在那里。

艾蒂安是个浪荡贵族,喜欢女人,更喜欢马,香奈儿投其所好,学习骑马。

艾蒂安不想公开承认可可,可可承诺“我会很小心”做一个地下情人。

在别墅晚宴上,艾蒂安让可可唱那首《谁看到了可可》,可可本能地拒绝,却不得不照做。

伴随着低沉的歌声,一群上流社会的绅士淑女在酒精作用下,肆无忌惮地暴露着胸脯和大腿。

这所高贵华美的别墅,俨然一个低俗酒吧,可可像是重回夜场的歌舞演员,配合大家演出一场风月游戏。

所有人都激动兴奋,笑着舞着。

只有可可,眼神涣散,尴尬不已。

什么是高贵?什么是卑微?

可可曾羡慕艾蒂安的富贵,以及那个阶层带给他的优雅从容,然而,那一刻让她恍惚:他们是披一袭华服伪饰的丑陋孩子。

她那么努力,那么不甘,也始终逃不过一场羞辱。

在寻欢的舞场,在浮华的别墅,她的灵气和倔强迟早会消失。

可可想要逃离,想要像男人一样工作,想要高抬起头颅有尊严地活。

可可曾请求艾蒂安,帮忙找一份工作。

等来的,只有敷衍。

奉行爱情无聊,生存第一的女人,一旦开始爱了,要么会脱胎换骨成世间一个传奇;要么会悲剧收场,花落人亡。

可可,当然属于前者。

在艾蒂安的别墅,当她被当作一件聪敏独特的“宠物”展示的那段时间,可可遇到了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人。

那是一个早晨,可可在舒缓的钢琴声中醒来,远远看到一个男子弹奏钢琴,优雅中带着一丝凄凉,袭上心头。

那是一位真正的绅士。

他有一双跟可可同样高雅干净,直指人心的眼睛。

可可穿一身宽松的男士睡衣,沉浸在一本书里,原来房间舞会的喧嚣全都安静下来,安静得能听到她随书中人物心碎的声音。

卡佩尔轻道一句“您很优雅。”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咫尺天涯的人,一定能在茫茫人群中识别出相似的灵魂。

卡佩尔欣赏可可的一切。

她不穿淑女裙装,穿男人的西装;

她不爱舞会,躲在房间角落缝制简洁新颖的帽子;

她不像贵族女子娇矜的侧坐,而像男人一样双腿横跨在马背上……

去参加晚宴,卡佩尔赞美可可一身黑色礼服简洁大方——而当时,黑色礼服仅能作为葬礼场合的哀悼服。

艾蒂安眼中怪异、不合规矩的可可,在卡佩尔看来是浑然天成的美。

卡佩尔看到了可可的才华,也读懂了她心里的不甘,随后资助可可在巴黎开了一间女帽店。

可可的设计简洁大方,去掉了繁杂花巧的饰边,也没有很多羽毛或者花朵装饰,而是把帽子回归功能本身。

后来的剧情,就是大家熟悉的可可·香奈儿是如何通过改良收腰鱼骨裙,发明女性烟管裤,优雅小香风,把女人从繁复装饰,紧勒腰身的裙子里解放出来的故事。

可可·香奈儿,成为传奇。

最好的爱人,能让你透过他的眼睛,看见自己。

曾是贫民窟孤女的香奈儿曾把金钱视为救命稻草,但贵族别墅里的光怪陆离,轻佻浪荡与她格格不入。

是卡佩儿的爱和支持,安抚了了她内心里的动荡不安——不用刻意做什么,你的存在就是珍宝,无条件支持和肯定——那是香奈儿生命里,第一丝甜。

卡佩儿的陪伴,让香奈儿在成为自己的一路上,好走了很多。

“卡佩尔让我明白,我可以照自己的方式生活,照自己的意思经营事业,照自己的欲求选择爱人。这是卡佩尔给予我,最好的礼物。”

身心贫瘠的女孩,对爱和温暖有异于常人的渴望。

生长环境没有给到足够的安全感,就很容易慌不择路,向外界讨要一点确定的,即时性的东西,获得对生活的掌控感。

但世界不按你的预想运转,你想要一把糖,迎来的可能是一剂砒霜。

冷漠中长大的女孩,还没看清楚,眼前之人该不该爱时,就已经用爱人去填补内心的匮乏了。

“我要很多很多的爱。如果没有爱,那么就要很多很多的钱,如果两样都没有,有健康也是好的。”

姜喜宝说这话时,猜想不到她的结局——她天真地从爱人身上找安全感,最后成了眼里再无光的金丝雀。

不曾被生活善待的女人,多少有点不够茁壮,若再把得救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只能是雪上加霜。

所幸,香奈儿是难得的人间清醒。

她是那么深爱卡佩尔,甚至当爱人告诉可可,他爱可可,却不能娶她时(从政的卡佩尔要娶一位贵族女孩,为自己增加政治资源),香奈儿随即决定:

此生,不再成为任何人的妻子。

她是那么深爱着卡佩尔,在时间无垠的荒原里,在变幻莫测的无常人生中,她想抱紧爱人,哪怕以情人身份的代价。

可即便香奈儿如此珍惜卡佩尔,命运留给他们的甜,也只维持了很短。

很快,香奈儿一生的挚爱,最契合的朋友,最难得的恩师——卡佩尔,不幸车祸去世。

可可把卧室全部用黑色包起来,“要去哀思这一生中最爱的人”。

可令所有人意外的是,当时香奈儿在房间里待了十几分钟就出来了。

她说:这个颜色太沉闷了,我不喜欢这个颜色,我要换个房间。

此时,人们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不凡的女人,她的生活比爱情丰富得多。

她非常爱卡佩尔,却似乎并不忠贞;

她是个孤女,曾依赖男性,却始终没有丢掉铠甲;

命运给可可很多苦涩,她转身就能找到一抹甜。

她的很多选择,都超出了人们对于女性柔软、痴情、被拯救的印象。

我想,永失爱人的香奈儿一定是痛苦的,但她不允许自己沉溺其中,生存的危机感和自尊心时刻提醒她永远看向未来。

她曾视爱情为奢侈品,生存是头等大事,为活下去委身于人;

当她终于有了真爱,也能接受阶层悬殊的情人身份,平静接受命运安排;

当爱人离世,她又能紧紧抓住视如生命的事业。

她拥有一种能力,把过去的自己留在过去,就地掩埋,然后往前走。

在香奈儿准备从一片哀悼的黑暗中走出时,她一定攥紧拳,准备了很多决绝的勇气。

一方面,她选择了生,不做过往苦难生活的殉葬品,让自己踏入未来;

一方面,她也把自己抛给苦难,在一次次跟难以明状的伤疤相处后,酝酿出一道道华美的景致。

谁能想到,香奈儿经典链条包的链条设计,灵感来源于早年间修道院捆绑人的铁链呢?

曾在酒吧卖唱,曾被当成别墅宠物让她看尽上流淑女的虚假,大仲马小说里身处红尘深渊却高洁骄傲的茶花女有了非同一般的意义,于是有了香奈儿山茶花;

香奈儿小黑裙风靡一时,但那是她悼念爱人去世的哀悼服;

就连logo 双C标志,也是取材于苦难的童年时期。在修道院抬头就是彩色玻璃的交叉圆框,是香奈儿闭上眼睛最深刻、最孤单的记忆符号。

从孤女、情妇到痛失爱人,她心里一定非常痛苦,但她忍受不了沉闷无望,不管阻碍前行的是什么,她总能站起来,把暗夜苦等救世主却失望醒来的绝望,把社会对自己身份的鄙夷,把命运不曾留给她一个完整爱人的残酷……一针一线缝制成华丽精美的裙摆。

她把生命的苦涩,雕琢成经久不衰的艺术珍品。

每每看到香奈儿的经典之作,我们都在凝视着一个无比坚毅,充满创造性的女人美化了的创痛史。

电影的结尾,香奈儿斜坐在T台的后台,看模特像一件件艺术品,优雅从容。

香奈儿终于抵达了某种平静。

至此,冰冷的孤儿院、暧昧的山茶花、黑色哀悼服、刺眼的珍珠项链……这些生命中最刺痛她的东西,被香奈儿以一种天才的艺术家的处理方法,放到了最耀眼的位置,也藏着她心中最安静的某处。

“你可以穿不起香奈尔,你也可以没有多少衣服供选择,但永远别忘记一件最重要的衣服,这件衣服叫自我。”

面对磨难,有人就此深陷,也有人拼尽全力把自己从泥地里拔起来,可可属于后者。

无惧世事,因为她就是自己完整的悍然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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