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世联邦理工大学建筑学院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王峰北京报道“2019年，中国的出国留学生约70万人。随着全球疫情管控放开，有预测称今年出国留学生人数将超过2019年。”新东方教育科技集团CEO周成刚9月22日说。

当天，新东方举行了“英·欧名校探寻之旅”新闻发布会。第二天，周成刚就带领新东方旗下各个出国留学及咨询业务线负责人登机出发，前往英国等欧洲六国，利用21天的行程，探访40多所大中学校。

这是十年来周成刚第十次探访世界名校之旅。十年里，探访团来到美国、英国、澳大利亚等20个留学国家和地区的200多所世界知名院校，和教师、招生官以及不同年龄阶段的中国留学生进行了500多次访谈。

通过这十次探访，一些“蕞尔小校”的风貌进入国人视野，它们并不被国人熟知，更令人惊奇的是，一些“小众”学校和专业都有着中国留学生的身影。

“可能大家觉得这所大学比较小众，其实在有志从事设计，尤其是认可北欧设计理念的人群中，它可谓大名鼎鼎。”当探访团造访芬兰阿尔托大学时，在这里留学的研究生王帅中说。

在2023年QS世界大学艺术与设计专业排名中，芬兰阿尔托大学名列第六，甚至超过了美国艺术中心设计学院和英国格拉斯哥艺术学院。

即便是在“地球村”里，数字化时代仍然存在着信息差。海外小众学校里的中国留学生，让人们意识到教育“引进来”和“走出去”的重要性，这对于我国加快建设世界重要教育中心有重要的借鉴意义。

独特的历史文化体验

王帅中本科就读于西安交通大学，大学期间参加设计竞赛获奖后被邀请至欧洲短期游学，在亲眼见到多位大师的建筑作品后萌生了来欧洲深造的想法。

“阿尔托大学的设计专业在斯堪的纳维亚地区的地位很高，大部分学生在校期间就已经被招进当地甚至国际知名设计公司。”他说。

在阿尔托大学毕业后，王帅中进入一家知名的建筑设计公司，此后又来到瑞士，在知名的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建筑系做研究助理。

在一次采访中，被问到“在国外遇到了什么让你印象最深刻的事情？”王帅中说：“芬兰人热爱自然，贴近自然的方式是回归自然的那种野性的生存状态。正是这种对于自然和文明的反差态度下才诞生了很多粗犷又极度细腻的建筑思考。”

很多留学生都是为了亲身体验海外的独特历史和文化，进而确定了留学目的地。

博洛尼亚大学建于1088年，是世界公认的历史最悠久的大学。在这里就读文化遗产保护与修复专业的中国留学生任同学说，学校的先锋精神和历史积淀是吸引他前来留学的主要原因。

他说：“如果对历史和文化感兴趣，这里就是你的殿堂。比如，但丁的《神曲》是我们的必修课之一，他的故居、博物馆、研究院就在学校周边，实地去走走更能帮助我们理解但丁作品中表达的思想。”

柏林汉斯·艾斯勒音乐学院有一位来自中国西安的留学生，她在国内学了12年的古典吉他，如今来到这里继续深造。

“在德国学习音乐，你需要了解很多音乐背后的东西，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如何演奏巴赫的作品，以前我在国内学习了很久，依然很难抓住巴赫乐曲的线条，但是来到德国，在对音乐历史和背景文化了解更多之后，现在特别能理解巴赫的乐曲了。”她说。

如何办好小规模学校

小规模是很多海外名校的鲜明特征，在小范围内，新的教育理念可以更顺畅地得到试验。

1921年，英国教育家尼尔创办夏山学校，主张尊重孩子的自主选择，为儿童尽可能创造自由成长的空间，坚守以幸福感和快乐为核心的教育观。

从创办至今，夏山学校始终是一个小规模的实验学校，只有9名教师，其中有5名教师还兼任管理人员。探访团到访这里时，学校有来自世界各地的75名学生，年龄在5至18岁之间，这75名学生中居然有10个来自中国。

夏山学校被誉为“最富人性化的快乐学校”，不设正式考试，这里的学生想上课就上，不想上课就不上，散漫的作风在很多人眼里难以理喻。

但夏山人说得最多的口号是“我们相信自由，而不是纵容”。学生可以不选择一门课，但如果选择了一门课，就必须遵守约定去上课，如果三次不去，就会影响别人的进度，就不能再去上这门课了。

在这里，自由界限的制定者是夏山的所有成员。学校每周要开三次大会，5至18岁的全体学生都可以参加，从学生到校长每人都手握一票。《夏山学校法规》足足有三四百页，规定涵盖了学生衣食住行、待人接物的各个方面，有些是如“不要在水池边奔跑”的规定，但孩子们很愿意遵守这些规定。

一位来自湖南衡阳的男孩萨姆只有10岁，在夏山学校读书却已有两年。他告诉探访团，由于视网膜有问题，自己的视力很差，在国内求学时很多学校都不想接收他。而在夏山学校，他很开心。一路上他都陪着探访团，分别时，萨姆坚持送他们到校门口。

夏山学校窗户上写着一句话：“这所学校成立于1921年，现在仍领先于自己的时代。”

小规模也是很多精英学校的共同特点。

凯特中学被称为美国最著名的寄宿学校之一，几乎每个学生都拥有独立的寝室和小后院，从宿舍的窗口向外远眺，就是广阔而宁静的大海。

凯特中学的学生总数只有280人，拥有全美中学最低的师生比1:4.5，每堂课的学生人数控制在10人左右。副校长布朗利解释说：“频繁且密切的师生交流，是学生全方位发展的关键因素之一。”

但这280人中，有56%来自美国其他州，有17%来自世界其他19个不同国家和地区。

随着人口出生和流动的变化，小规模学校也将在我国大量出现。教育部等三部门近日印发的《关于实施新时代基础教育扩优提质行动计划的意见》提出，办好必要的乡村小规模学校。

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教育体制机制改革研究所所长王烽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从欧美发达国家的经验来看，城镇化和人口增长进入稳定期后，学校规模在几百人甚至不足百人、班额不足30人将是普遍现象。

“小规模学校、小班额和全科教师将不再是教育发展落后的标志和无奈之举，而成为教学和学校管理变革的趋势。处于困境的乡村学校，恰恰为培育这些模式提供了先行探索的机遇。”他说。

在开放中促改革

教育是多样的，只要是符合规律的科学教育理念，都有助于学生成才。

夏山学校不安排考试，但不意味着考试就对学习有害。在芬兰的罗素高中，探访团遇到了一场考试，这场考试要持续6个小时，考生很专注，但是考场里没有国人熟悉的那种紧张气氛，不少同学的桌上放着零食和水，还有些同学干脆脱了鞋作答。

来自北京二中分校的张同学，一年前随父母来到芬兰，她说，罗素高中不会以成绩来区别学生，老师从不刻意出难题，拉开所谓优生和差生的距离，大部分学生的成绩也没有太大差距。

1999年，芬兰颁布《高中教育法》，大胆改革，将原有的三年制高中改为不分年级的教学体制，采用“模块式”的课程结构授课。早在1987年，被誉为芬兰中学教育典范的罗素高中就率先打破年级制，成果显著。

学生可以根据自身的兴趣爱好，任意选择课程和模块，自主制定本学期的学习计划，每个人都拥有“私人订制”的课表。

为了方便学生选课，罗素高中将所有学科按照领域、课程和模块三个维度划分为文学、数学、外语、宗教和哲学、环境科学、自然科学等13个领域，领域下设38门课程，每门课程又按内容分为多个模块，总计有300余个模块。罗素高中要求每个学生至少完成75个模块的学习，具体包括47个必修模块和28个选修模块。

国内也在不断探索高中课程改革。国际教育数据平台宜校创始人肖经栋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国内一些国际化学校已在研发自有课程。

“在中国鼓励教育‘走出去’的背景下，得到国外大学认可后，这些自有课程有机会形成中国特色的国际课程体系，与现在IB、A-level等国际课程体系竞争。”肖经栋说。

越多人走出国门，特别是走向美、英之外的国家地区，感受不同的教育理念，越有利于我国加快建设世界重要教育中心。

教育部党组近日在《求是》杂志发表《奋力开拓教育强国建设新局面》，文章写道：推动更大范围、更宽领域、更深层次、更加主动灵活的教育对外开放，在开放中促改革、促发展，增强我国教育国际影响力。

多样化专业和就业选择

今天，家长们开始普遍关注孩子留学后的就业问题和职场发展前景：选择哪个专业更适合市场需求？留学期间能否有实习的机会？

加拿大的滑铁卢大学，首创学生在读期间的“带薪实习”培养项目，可谓独树一帜。本科生基本是一个学期上课，一个学期实习，如此一来，学生在毕业时就已拥有两年的工作经验，且可能体验过4到6个不同的工作岗位。

滑铁卢大学在全球已有近3000家合作的雇主企业，正是因为扎实、科学、有效的带薪实习系统，滑铁卢大学超过了哈佛大学、斯坦福大学等世界名校，成为微软公司每年新雇员来源最多的学校。

滑铁卢大学一名数学系中国留学生袁磊说：“很多同学在校期间已经可以依靠带薪实习系统在经济上自立，减轻家庭负担。另外，实习工作期间带给同学们眼界、人脉和经验的积累与拓展，对于大家毕业后的就业或者创业会有很大帮助。”

就业还与专业选择相关。一位出国咨询行业人士介绍，许多家长和留学生都以商科为出国留学的优先选择，但这种实用主义观念往往会遮蔽人的视野，甚至成为孩子职业发展道路上的阻碍。

很多留学生则有不同的选择。蓝带学校1895年诞生于巴黎，被誉为世界顶级厨师的摇篮。

探访团遇到一位来自四川绵阳的同学，他之前在法国波尔多读了一年的预科，后来获得了机械工程师的文凭。大学毕业后，在法国找到了一份和专业相关的工作，两年后，他想趁年轻挑战一下自己，做点真正感兴趣的事情，于是毫不犹豫地来到了蓝带学校，专门学习制作西式糕点和面包。

南澳州占澳大利亚葡萄酒出口量的65.5%。阿德莱德大学的怀特校区有自己的农场、葡萄园和酿酒实验室，是全球领先的食品和葡萄酒教学与科技创新中心。

葡萄酒商业专业副教授史蒂夫·古德曼说：“在阿德莱德，学生可以在世界一流的酒庄实习或工作。”

数据显示，过去5年，阿德莱德大学葡萄酒专业招收的中国留学生人数增长了近3倍，已经成为被争相追捧的王牌专业。

在南澳大学飞行学院，有的中国留学生在攻读航空专业学位，有的完全出于个人爱好准备考一张飞行驾照。

根据学校规定，大一课程结束之后，学生可以选择参加大约220小时的飞行训练课程。飞行训练通过后，同学们即获得澳大利亚商用飞行员执照。毕业以后，参加过飞行训练课程的学生可以继续参加飞行装配训练，成为飞行装配师或包机飞行员。

可以说，出国留学生的专业选择越来越追随个人爱好和特长，相应地，“海归”就业也越来越多元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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