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多利亚艺术学院
拥有复杂地域背景的墨尔本近郊街区菲茨罗伊,自二十世纪四十年代以来掀起一系列由不同力量主导、更新结果不一的城市更新运动。RAG代表的群众反对力量随着上层更新逐渐壮大乃至正规化,传达民众意志;群众自发兴起的更新实践也为菲茨罗伊创意产业营造张张独特的名片。蕴含现代理念的更新实践历经百年的拼贴显现出多方力量融合、零散化的特点,在菲茨罗伊这片土壤孕育发芽、与时俱进,反哺着墨尔本城的社会结构与经济发展。
本期嘉宾
康卓雅
墨尔本大学建筑住房与规划系博士研究生
《城市中国》第六期海外观察员(UCIO)
自发兴起的艺术街区更新
政府一系列行为激活了当地居民自发的城市更新实践,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玫瑰街艺术市场(The Rose St. Artists’ Market)。在维多利亚艺术学院(Victorian College of the Arts ,VCA) 学习,毕业后成为雕刻家的Adam Ferrante,曾在纽约布鲁克林大桥下见识了艺术家们组织的DUMBO 收藏市场。身处浓厚艺术创作氛围的他灵感乍现,萌芽了要在墨尔本建成一样的艺术集市的想法。于是在2002年,他将父亲常年没有利用的被废弃物堆积的仓库清理出来,与同样来自VCA的朋友们一起将它打造成艺术家可以展示、交流和售卖自己作品的地方。
△ 从上到下依次是玫瑰街市场的入口及市场的室内外场景。
摄影/康卓雅
最开始,来自VCA的20多个艺术家和设计师是玫瑰街艺术市场的主要入驻者,他们高质量的作品奠定了市场的艺术氛围。为了让更多人知道艺术市场的存在,Adam等人对市场内部进行了翻新,提供更明亮宽敞的艺术空间。同时将市场前面的空间辟建为一个大咖啡厅,为市场创造了更多的互动空间。渐渐地,市场汇集了墨尔本当地的众多艺术家、设计师、手工制作者等,作品包括家具、绘画、饰品、雕塑等,而摊位费也成为市场运营的主要经济来源。(延伸阅读:“临时城市”中的公共空间经营性)
△ 饰品设计和制作师Laura,她还拥有一个网店。墙上是她手绘的设计草图
摄影/康卓雅
【Tips:在艺术市场,除了本土的艺术家,还有很多华裔面孔。调查中,一位是很早就到澳洲从事金融行业的中年女性。她对金融的高强度工作倍感疲惫,如今自己创业,开创了薰衣草相关的护肤、家居香氛类产品。她认为,玫瑰街艺术市场是个很棒的创新,很多人慕名前来,不少是学艺术的年轻人,也有游客慕名前来。这几年玫瑰街上很多房子成为了工作室和年轻人居住的地方,周围也在建酒店。她坦言尽管这几年租金在涨但自己所需摊位不大,且这里离家近,做生意开心,也和这里的人都成为了朋友。另一位被调查者是刚到艺术市场做手工饰品的年轻亚裔妈妈。自从小孩可以读幼儿园以后她就可以自己出来做点事情,一开始是跟视频学习手工制作,渐渐地愈发熟练也发展成一门生意,于是来到这里。她了解到,艺术市场的很多摊主从一开始就在这里“摆摊”,很多长达10年之久。尽管因为临近市中心“什么都贵”,但是市场内的租金还相对可承受。而且大家相互都认识,帮忙看店,互帮互助。可以看出,这里不仅是当地艺术家们从事经营的地方,更是一个有归属感,能使人相聚的地方。它不仅代表着菲茨罗伊对本土文化和不同艺术的包容和鼓励,也体现着墨尔本作为澳洲文化中心的五彩斑斓。】
△ 自创品牌The Lavender Lab专注做薰衣草周边产品
摄影/康卓雅
在玫瑰街艺术市场的对面,活跃着由物业拥有者自发更新的另一个项目——菲茨罗伊工厂集市(The Fitzroy Mills)。原址是羊毛制厂,在2017年被家族的三兄妹变作是每周六开放的集市,其余时间则用作停车场。集市给当地农作物种植者、手工制作者、收藏家、艺术家、工匠等提供了文化、美食的交流地。人们可以在此品尝本地生产的绿色食物和咖啡,会友交谈;同时,市场也极大地支持了当地有机农业生产的发展。目前有超过70家摊主汇集于此。
△ 工厂市集露天部分
摄影/康卓雅
除了物业拥有者,民间组织亦在推动艺术化城市更新方面扮演重要角色。例如,2017年,亚拉市政线上社区团结平台Your Say Yarra发起了“步行优先”(Feet First)项目,旨在将玫瑰街变得更加步行友好。该更新项目的出发点是在不大改大建,不采用昂贵的工程处理方法的基础上,改善行人和单车骑行者进入玫瑰街的通达性,其中也蕴含了共享、行人优先于机动车等理念。
△ “步行优先”项目方案中的设计内容。艺术咨询委员会,负责给城市当局提出有助于社区参与、艺术和文化发展的策略。团队涵盖亚拉当地艺术和社区组织的代表、艺术家、从事文化经营的企业家,还有来自包括设计师、文化艺术领域专家等组成的志愿小组。创意空间小组是艺术咨询委员会下的一个小组,主要是给亚拉市基础设施提供创意艺术方面的专业建议。内容涉及设施的可负担性,以及如何在密度不断增加的城市地区提供艺术化的便利设施并有效运营。
图片来源/YSY
基于线上和线下的意见收集,最终的更新措施包括街道限速、路面艺术涂装、提供休息场地、布置绿植和雕塑、增加自行车停放点等。项目的执行由亚拉艺术咨询委员会(Yarra Arts Advisory Committee)下的视觉艺术小组(Visual Arts Panel)和创意空间小组(Room to Create Panel)具体推行。他们不仅聚焦整体空间的规划和布局,对用于街道上的装置、艺术品等都给予提案,并举行各类咨询会来确保收集足够多可靠的信息。这些街道艺术装置、壁画的添加,呼应了将街道更新为“activity centre”,并服务于居民,创造社区认同感的出发点。
△ 步行优先”计划中,玫瑰街道路更新后的路面和休息区 。图中209米长的路面绘制改造是在2020-2021年,艺术与文化服务部门(Arts & Cultural Services)与交通工程团队(Traffic Engineering)在菲茨罗伊的玫瑰街委托制作的两个大型艺术作品其中之一。
摄影/康卓雅
官方对艺术化街区的支持表现在提供资金筹措机制。早在2014年市议会就特别设立了一项永久基金——Room to Create Fund,以期支持亚拉市的创意基础设施建设。该基金专门用于创造更多可负担住宅、店铺,以此来支持具有创新价值业态的发展。这对缓解艺术文化组织在经济上的困难,并激励他们留在亚拉开展文化创意事业具有重要作用。当然,这也有利于加强亚拉区的艺术更新实践,并驱动地方经济持续发展。
△ 滑稽的“大香蕉”雕塑,高两米,立在布伦瑞克街和玫瑰街拐角处,是当地艺术家亚当.斯通(Adam Stone)“堕落的水果”(Fallen Fruit)系列作品中的一个。同样属于“步行优先”计划的更新成果
图片来源/7news
迄今为止,玫瑰街艺术市场已经存在和发展20年,它和工厂集市已经成为菲茨罗伊的一张名片,并且发展出了墨尔本的“艺术市集文化”,几乎每周末都有各式各样的市集推陈出新。也因此,如Adam所说,“如何确保入驻艺术家的质量和种类,以及防止他们被大型零售商挖走,是有很大挑战的”。因而,玫瑰街艺术市场在保留原有建筑特色和风格的基础上,也设定了长期不变的营业时间,使逛市场成为人们周末的一种常态和社交选择。网店也成立起来作为营收的另一部分来源。
上层规划与自发参与的败与成
菲茨罗伊的更新可以用北墨尔本协会的Lorna Hannan所描述的来概括,“70年代有一些特别的东西……这给了我们能量,让我们在接下来的几十年里在很多方面能向前推进,当时人们有一种信心认为他们可以做一些事情。如果没有这一时期积极的城市活动家们,墨尔本将会成为评论家笔下的中间空洞的甜甜圈城市”。早在1999年,菲茨罗伊就出现了 “社会实验室”,推动许多具有独特历史的社会正义运动、创新和改革在澳大利亚的首次出现,例如为保障居民的生活权益的家庭日托、社会规划办公室、社区卫生中心和法律援助中心等等。许多参与这些组织的人后来对政府、大学以及城市和社会的政策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
△ 游客游览菲茨罗伊市政大厅
图片来源/visitvictoria
两个时期的更新都涉及政府层面和地方社会团体层面的参与。从结果看,在住房层面,高层住宅楼显然缓解了战后人口涌入造成的住房短缺问题。然而,维州住房委员(Housing Commission of Victoria)发起的现代化改造,驱赶了很多当地家庭,遗憾的是他们当中很多都没有被分配到公共住房。尽管有些居民的住房还完好且有历史和美学价值,也被枯燥乏味的砖块重新翻修。由此可以看出,第一时期的更新并非士绅化带来的影响,而是上层规划措施致使的人口迁移。推倒重建实现单一目的,导致了缺乏人性化的城市空间。
而第二时期的更新体现了人本主义思想的回归,针对基本的生存问题展开,改善措施也主要为设计手段。尽管有一定成果,但效果不大,根深蒂固的社会问题诸如阶层分化、污名化、歧视和不可控的暴力事件等仍然存在。更新的目的是改善居民的生活条件,但解决策略除了最基本的设计方案,似乎没有其他的提议和计划。整体更新更像是政府和社会组织配合高校完成的一次学生作业。两组学生过于清晰的边界划分,使得他们缺乏有效沟通,不同的侧重和出发点也导致很多内部分歧。最重要的是,项目缺乏统一的管理和指导,进而导致资金提供和方案定夺的模糊。一些随机的措施,例如安排治安巡逻员来管理安全问题,又造成新的权力滥用和执法混乱问题。部分居民表示,“我们更像是参与了一场研究而非真实带来改变的更新计划”。
△ 阿泽顿花园社区入口。有意思的是,阿泽顿的名字正是用来纪念在slum clearance中消失的Atherton街道。
摄影/康卓雅
总之,各方在更新中的目标都没有明确确立和实现。为增强安全性的环境卫生和维护设施的投入,因代价昂贵且缺乏有效的投入产出比分析,最终夭折。因此,虽然住房环境有一些改善,但从环境改善到设施补充和社区服务等,都缺乏系统、显著的改造成果,其背后的深层次社会问题的认识和探讨在更新中是缺失的。随着70年代以后更多中产的到来,菲茨罗伊的居住圈中昂贵的精品双层带露台住宅和有公用厨房等设施的20层高阿泽顿花园成为并列的矛盾存在。重要的是,政府的缺失从一开始似乎就注定了第二阶段大体量且有社会属性的公租房更新成果的有限性。地方政府的软弱能力,加之本身就饱受争议的阿泽顿花园,解释了这一改造的自发性和局限性。
在商业层面的更新,无论是早期的工厂改造还是玫瑰街市场更新,都充分表现出个人和团体能动性的巨大可能。更新成功地将可持续、原创、自然友好等特质变成菲茨罗伊甚至是墨尔本众多特色文化中的一部分。
△ 玫瑰街市场现状
图片来源/visitvictoria
自发更新改造的成功绝不是偶然。首先,它们的诞生根植于地方历史。一项统计数据显示,从70年代开始,当地劳动力在大型工厂的就业人口逐渐减少,取而代之的是小作坊和小型商业的活跃,这一现象一直持续到90年代。集市文化的传统,手工制品和创作的成熟,使得艺术市场在菲茨罗伊诞生和存活。其次,当个人创新举措发展到一定阶段,社区中各种团体,包括慈善组织、居民委员会、社区文化服务,以及提供专业服务和咨询的非政府组织,为社区发展提供源源不断的帮助和更新动力。尽管各类组织的规模、宗旨和参与方式不同,但较强的社区家园意识使得大家组织在一起且各自发挥作用。
△ 菲茨罗伊居民协会进行集体会议
图片来源/fitzroyresidents
作为澳大利亚现代经济社会中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注册的非营利组织超6万多个,他们代表特定群体利益,参与并影响政策制定和目标实现。为了争取更多的资金支持,组织自我竞争促进了有效的自我管理——他们通过对组织的会员服务、为社会和企业提供专业咨询、政府以及个人的捐款等筹措资金,维持组织开销。每个组织都有明确的条文规范其活动和资金使用,每年的财报和相关资料也会公开在网络上供社会力量的监督。政府的监管也有助于约束不合法的行为,促进行业的标准化运行。社会组织不仅在更新中推进着策略实施,也有效地促进着地方社区的利益最大化,这是激发菲茨罗伊不断变化的重要原因。
△ 菲茨罗伊居民协会制定优先事项
图片来源/fitzroyresidents
多方参与拼贴咖啡馆城
总结来看,菲茨罗伊的更新主要呈现多方参与,自发性高的特点,但缺乏统一指导的更新模式。如何达成各方和集体目标的双重实现、避免成果弱化是值得思考的问题。尽管对菲茨罗伊的“再重生”有很多赞扬的声音,但对市场、资本的怀疑,尤其对于过度开发和利用当地遗产资源现象的不满,仍然存在。另外,菲茨罗伊复杂的社会阶层分化问题,对每次的更新都提出挑战,比如如何平衡和照顾不同群体,以及更新的深度等。正如居民在更新中提出的抱怨,“很多公共设施应发挥作用,而不是“sold to stylish rich(只卖给时髦的富人)”。
△ 菲茨罗伊居民协会官方网站。网站表明政府呼吁反对意见的提出与群众参与。
图片来源/fitzroyresidents
从空间上看,菲茨罗伊整体的更新是零散和多点分布的。这部分源于对原有街区样貌的保护、进而没有大规模统一的整体更新举措,也源于地方政府自身的局限因而难以对菲茨罗伊区域实施系统性的更新策略。因为其更新的目的、手段、资金、措施等都涉及历史和现代问题的交织,多元化背景潜在的挑战等等诸多方面的利益考量,在弱地方政府的环境下,更新只能是在符合大规划背景下的项目层面的尝试,更多的实践是由社会力量完成,由此呈现的更新特征即政府、社会团体、居民的共同作用结果。因而,更新后的菲茨罗伊表现出“拼贴城市”的特点,即传统和现代结合,空间里蕴含着复杂性和矛盾性,对随机因素有所包含。它体现出不同时代、地方、功能的内容叠加,反映出城市在本质上的多元复合。
△ 菲茨罗伊公共空间提升计划
图片来源/YSY
从50年代开始的现代化改造,到2000年初期的自发更新,菲茨罗伊从60年代早期的工业贫民区,移民聚集地和“不宜进入”的地方变成如今创意文化、娱乐休闲、服务消费集中的多元包容生活区。维州政府将这类inner suburb的变化描述为“从甜甜圈城到咖啡馆社会”。“甜甜圈”指对比中心城区的衰败,近郊一直是繁荣的工业景象。尽管经历了制造业的转移和工人就业人数的下降,但菲茨罗伊正以一种新的方式发展起来。城市“咖啡馆”文化驱动着墨尔本当地的经济,也反映出墨尔本社会经济和人口结构的变化。这种依赖消费、服务和“生活方式”设施的需求的提供,将继续滋养着更新的探索和多元文化的发展。(延伸阅读:未来办公① “时髦城市”的Idea经济)正如Davison(2004)所说,因为靠近主要高等教育机构的位置(墨尔本大学和墨尔本皇家理工大学的部分校址),居住在此的大量学者、学生和文化工作者,是许多社会、经济和文化变革的关键驱动力。
△ 菲茨罗伊街边的咖啡馆
图片来源/visitvictoria
当然,尽管较其它欧美国家,菲茨罗伊地区反映出的澳大利亚更新的负面问题较为温和,但是当代更新在一定程度上还是避开了深层次的问题,忽视了不同社区、社会网络、多样性的价值。以往规划中忽视邻市郊区域和城市经济重建和更新中的角色定位等问题,虽然在最近的规划指导方案中被重视起来;然而,如何考虑教育、收入和社会背景的极度不一致带来的多样性的冲突,做到公平地更新和权衡仍是未来更新的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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