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斯敦大学钢琴

文 | 纪晨

经历疫情期间的磨炼，如今说起网课，无论是老师、家长还是学生都已再熟悉不过。大部分网课都分为直播型和录播型两种，而美籍华裔钢琴家、星海音乐学院附中钢琴学科主任孙鹏杰，在疫情期间面对特定的学生群体，采取了一种更特别和高效的授课方式：录音。

互不相见的学习方式

孙鹏杰在美国休斯敦大学学习期间同时获得钢琴演奏硕士学位和电脑科学学位。疫情来临后，凭借自己的专业知识，孙鹏杰对市面上所有知名授课系统逐一进行了尝试，认为它们在声音的还原上都只能勉强及格，达不到良好的水准。因为在连线过程中，软件为了保证视频流畅度会对声音进行压缩，压缩后的声音质量就会下降非常多。

孙鹏杰的学生大多为本科、附中学生，以及社会上具有一定演奏水平的学习者。跟随他学习两年以上的学生，基本都具备基础能力、了解老师的思维方式，与老师沟通时也建立了彼此的默契。因此对于这类学生，孙鹏杰采用了录音的方式进行授课。

录音授课，即让学生提前用手机或者更好的录音设备把他们的演奏录制下来，通过网盘上传录音。对完成水平比较高的学生，孙鹏杰会对照着乐谱听录音，把需要改进的地方在乐谱上做标记后发给学生。学生水平稍微差一点的情况下，他会发语音告知学生需要改进的地方。如果学生遇到的问题比较大，他就会打开摄像头，录制一段自己的点评和示范发给学生。

老师省力 学生独立

玩过“唱吧”的人都知道，在唱歌录制演唱的过程中，哪一句没有唱好，可以把这句退回去重新再录。唱完整首歌后，人们都会自己先听一遍，确保没有问题才上传录音。这就是录音和随口就唱的区别，也是录音的魅力。

孙鹏杰表示，将录音的方式用于学习，好处就是当老师让学生提交音频文件的时候，学生为了一遍不出错地演奏下来，会反复地练习，这就达到了一定的练习数量——如果演奏得磕磕绊绊，学生不会开始录音，不然这样的录音交上去一定会被老师批评。录音就好比照镜子，哪里有问题，一照便知。同样，演奏有问题，对于已经有一定能力的学生来说，自己也一听便知。自己都能听出来问题，自然就会再弹、再录，在反复的过程中，很多问题学生自己已经解决了。没有解决的问题，就是真的需要老师指点的地方了。

此外，实时授课，老师提到的问题学生一般不会落到笔头而是记在脑子里。这周上课老师提醒要注意的地方，往往当时记得，课后就忘了几个，下次回课时又忘记几个。一节课老师讲了几十个注意要点，一周后能全部记住的学生很少见。而用孙鹏杰的这种方法，所有要改进的地方都已具体标注在谱面上，等于老师帮忙做好了笔记，学生对着老师发回去的电子乐谱练习，就能一项项地去改进、纠正，反而不会落下每一处要点。

通过这样的授课方式，孙鹏杰发现，需要老师录制视频讲解的学生渐渐变少了，甚至需要老师发很多条语音的学生也不多。大部分学生，只需要老师发一两条语音就可以解决他们遇到的问题。水平高一些的学生，收到老师反馈的乐谱就完全可以自己解决问题。

这种方式的好处之一，就是让学生学会独立。孙鹏杰认为，疫情教会了所有人独立。以往想吃什么，出去吃或者点个外卖就行。但在疫情初期，很多店铺都不营业，想吃什么就要自己动手在家做。同理，以前学生们习惯了老师“喂饭”，老师不“喂”，学生就不“吃”。孙鹏杰说，他最希望所有学生们学会的，就是独立学习的能力。

无论对于老师还是学生而言，这样的上课形式都更灵活，不用固定上课时间，学生可以根据自己的作息时间练琴，老师也可以根据自己的时间进行回复。

学习效果更突出

当然，孙鹏杰反复强调，这种方式更适合有一定基础的学生，对于还没有达到师生间的默契、不具备良好基础的学生来说，仍需要通过实时连线的方式上课。

说起给学生上直播课的经历，孙鹏杰说出了很多老师共同的感受：得扯着嗓子喊着上课。在以往的线下实体课中，学生在演奏的时候，如果老师有需要提醒的地方，可以随时开口，学生及时改进。同样，老师做示范的时候，学生也可以随时提问，老师边演奏边讲解。但网络实时授课时，会因为网络延迟或学生在演奏时乐器的声音过大，盖掉网络另一头老师的声音。因此，直播课最困扰老师的就是如何让学生停下来。唯有一招，就是要吼起来：“停！停！停下来！”

通过几个月的尝试，孙鹏杰明显感觉，通过录音上课的学生进步速度很快，和线下上课的学习效率区别不大，甚至好于平时每周上一两次实体课的效果。而仍需通过连线由老师实时授课的学生，学习进度明显滞后。同样的学习时间内，双方沟通的时间增加了，却不见得能达到更好的沟通效果。

学习进度滞后的另一个原因是，疫情期间，学生们需要上的网课很多。尤其是文化课的老师们也深知网课的学习效果远不如实体课，因此各科目老师都增加了学生的作业量，用更多的作业弥补学习质量的缺陷。这样一来，学生们能投入到练琴上的时间就变少了。

眼下，实体课开始逐渐恢复，很多人都在讨论疫情过后线上教学还会不会维持下去，能否替代掉一些实体课程。孙鹏杰认为，音乐教学的线下课程是完全不会被取代的。如演奏的轻重、音色，线上课程很难感受到。师生之间也需要情感上的沟通，比如学生遇到一些生活中的烦恼，隔着屏幕可能不愿意倾诉，而面对面时就会更愿意向自己信赖的老师吐露心声，老师也可以对其进行心理疏导。

孙鹏杰也提到，以往自己与学生私下里的沟通并不多，但疫情期间，很多学生的情绪都出现很大起伏，虽然在专业方面不用对学生说太多，但在音乐之外，他对很多学生都进行了心理疏导。此外，他决定以后即便线下教学全部恢复，也要每隔一段时间用这种录音学习法给学生上一次课，帮助学生养成独立思考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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