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皇家艺术学院扩建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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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1月1日，英国皇家艺术学院匆匆打开了新一年度，第一批申请通道。

照往年惯例，皇艺开通第一批申请通道的时间，最晚不会超过9月底，给同学们投递材料的时间窗口不会小于40天。

而今年12月1日，皇艺又急匆匆地关闭了申请通道，留给2022年秋季入学申请者的时间，满打满算只有30天。

很难想象，英国皇家艺术学院作为连续蝉联QS艺术设计排行榜第一，从未跌落神坛的世界顶级名校，在应对申请量不断增长，如今已有超过10000名留学生提交材料的境况下，却同步缩短了材料递交时间，以及考官审核材料的时间。

对比上2张图：21年vs19年材料审核时间为46天vs54天

如此操作，结果虽然不难想象，却很难令人接受。一时间皇艺申请者的票圈、微信群、小红书、微博声浪此起彼伏：身边的天花板都被拒了，皇艺你倒是发个offer看看呀；感觉今年皇艺像摇号；我就想知道今年被录取的长什么样子；皇艺球球了，看看孩子吧…

也许，今天是时候跟大家比较彻底地聊聊：如今的皇艺，究竟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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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年10月，正是皇艺考官陆续翻开作品集进行审阅的时候。

今年10月，加入UCU（University & College Union，英国大学公会）的皇艺老师却集体罢工了。

图源：《Socialist worker》，摄影：Guy Smallman

据英媒DAZED报道，此次皇艺罢工主要针对两点问题：一、难以为继的员工薪酬；二、没有保障的临时性工作合同（casual contracts）。

在皇艺以临时身份工作有7年之久的Ronnie告诉媒体：“自己在皇艺这些年，没有带薪病假、也没有带薪休假，他有两个孩子，现在的生活很难维持，而且压力越来越大。”

中立讲，罢工，也算是国外一个传统艺能了。英国、美国、法国、意大利，哪个欧美国家不是有事没事罢一罢，合情合理合法，学校高级管理层也好、参与罢工的老师也好，还是站在街边的看客也好，大家人均习以为常，各自深谙其中劳资关系如何恢复平衡的法门。

可以说罢工，明面上看是工会为组织员工争取合理权益，可背面，体现出的却是被雇佣者对雇佣者的依附与难以离去。这就像小两口吵架，嘴上骂的再凶，心里都是不舍，而且往往是骂的越凶的那头，心伤的越多。等真到拌嘴失去效用，一刀两断的时候，也就没人吵吵了。就像21年3月皇艺IDE二年级的系头李昌熙先生卸任，义无反顾的回归韩国，在KAIST（韩国理工科神校，录取率极低）担任起了助理教授。

图源：李昌熙先生领英

如今IDE的系头已由GID系头Gareth Loudon先生兼任，而一个系头在皇艺同时兼任多个专业系头的情况，也并非个例。

任何由人构建的组织，无论是政府、机关、学校、公司，出现人事变动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对于任何一家组织而言，人事变动也可以归纳为主动与被动两种，像皇艺荣誉校长一职由Sir乔纳森·伊夫接棒Sir詹姆斯·戴森便属于主动，皆大欢喜，而由于福利待遇、工作量等多方面原因致使的被动离职，便容易造成人才真空，以及赶鸭子上架，一时间教学、录取很难说不会受到影响。

而我们只要将时针在这所已经成立了184年的世界名校稍微往回拨动7年，我们便能看到相似的剧情正在皇艺上演。

03

2014年，英国高等教育基金会（HEFCE）公布2014-15学年财政预算，在38.8亿英镑的总支出中，拨给高校的研究经费与往年持平，但用于聘用老师的教学经费比头一年降低了5.9个百分点。

2015年，随着时任英国财政大臣George Osborne宣布英国商业、创新和技能部（Department Business,Innovation Skills，简称BIS）需要从2015-16的财政规划中削减4.5亿英镑的开销后，HEFCE扛下大头儿，独自认领了1/3的任务份额。

为国分忧，固然精神可嘉，但HEFCE14,15年两刀下去，不能说有100%的绝对关系，但皇艺确实掉血，为国尽忠了。

这就是我们大家熟知皇艺取消交互设计招生的那一年，原交互设计系主任Anthony Dunne和他的教学搭档Fiona Raby宣布离职，而同一年宣布出走的皇艺正式教授，还包括：纺织品专业系头Clare Johnston，陶瓷专业系头Martin Smith，动画专业系头Joan Ashworth，室内设计专业系头Ab Rogers，建筑学院院长Alex de Rijke，著名艺术家Henry Moore，以及当代达芬奇Thomas Heatherwick。

不过中国有句老话说的好，叫不破不立，在皇艺的积极运作下，纺织品专业、动画专业、陶瓷专业并未伤筋动骨，在更换系主任后逐渐恢复元气，而交互设计专业也顺应时代发展，演变成了如今大家如雷贯耳，争相申请的服务设计和IDE。

像服务设计专业自创建之日起便独具一格，格外热衷于“在学生与世界名企间牵线搭桥”，像差不多19年时候吧，我们学生作品集才交上去，人还没过去读书，上一任系头Nick De Leon先生就开始运作，把看上的项目推荐给了J.P.Morgan。而之后接棒Nick先生，爱弹吉他、人品一流的Clive Grinyer先生，将服务设计的优良传统发扬光大，成为了英国皇家艺术学院新一代旗帜性人物。

只要Clive发现学生身上的闪光点，身后的资源就已经安排上了，关于这点每一名在皇艺服务设计念书过的同学都很清楚。

当然，中国除了有句老话叫不破不立，还有一句叫破镜难圆，建筑学院在15年失去Alex de Rijke之后，16年又痛失备受学生爱戴的Joe Kerr教授（负责课程Critical and Historical Studies），1100 多名师生联合签名请愿书都未能劝动皇艺。我们需要知道2016年，皇艺全体在校生加一块，人数总共才1607。

图源：Architects' Journal

究竟是什么原因，能令皇艺如此决绝地执行管理决策，造成这样的校园风波，其背后真实的原因我们很难洞见，只能大抵窥得一幅依稀的轮廓。

04

自HEFCE2014年起削减对高校的财政补贴后，基本上可以说，英国全体高等教育学府全部由非营利性质转向盈利性。

作为扶英国高校自负盈亏政策上马的最后一道助力，英国相关政府部门彻底取消了所有学校的招生上限，我们大家所熟知的英国扩招政策就这样应运而生。

扩招口子一经撕开，对于学校而言，每个专业多招学生只能算最没创意的一种途径，咱们继续以皇艺为例，复盘他的扩招思路：

1. 自2016年起，新专业陆续开设，包括但不限于：Environmental Architecture ，City Design，Digital Direction，MRes Healthcare & Design，MRes Fine Art & Humanities，MRes Design Pathway等。

2016年vs2019年RCA专业招生情况对比

2.2017年英国皇家艺术学院宣布为所有专业开设一年制预科（Graduate Diploma），当年学费18,800英镑/年。

3.2021年，也就是去年11月，将自己的招牌特色2年制硕士课程（建筑、GID、IDE等零星数个专业除外）转型成为1年加强型课程。当然这其中有皇艺借着PSW工作签证恢复的东风，大幅缩减了原本2年制课程中最占用时间的实习比重。皇艺加速资金流转，降低入学资金门槛，鼓励更多学生就读的意图，已是尽人皆知。

不过有一说一，咱们客观公正讲，皇艺此举，将有助于鼓励更多英国本土学生入读（英国高校一直被本土诟病学费太高），在一定程度上修复失衡的生源国籍多元化问题。

新专业加了，招生人数也扩了，钱也多挣了，可皇艺为什么还财政紧张，需要靠大量临时合同降低高额的人力运营成本呢？

说来真是唏嘘，全球排名世界第一的英国皇家艺术学院，如此勒紧裤腰带靠精打细算度日，2021年（Core Income:67M）才比2016年（Core Income:43.7M）多挣了2000多万英镑，约折合人民币2亿元。

而中国随便一所985&211，光教育部的财政拨款就突破数十亿元。

冷静想想，怎么开始还有些开始替皇艺捏把辛酸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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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想起任何一种重要的文明的时候，我们有一种习惯，就是用伟大的建筑来带代表它”。

——世界著名艺术史学家H.W.Janson

2016年，英国皇家艺术学院Battersea校区扩建项目招标启动，最终来自瑞士&英国的建筑事务所Herzog & de Meuron以造价1.08亿英镑的扩建方案脱颖而出。

1.08亿英镑，对于看惯天文数字的我们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但如果我们把皇艺在17年前的财政收入摆到桌面上来看，这盖起来的就不是一栋楼了，而是皇艺少说未来数十年的战略规划。

2016年，英国皇家艺术学院财政收入（Core Income，没加各类捐赠–270万）为4370万英镑， 同年皇艺（新楼2018年才破土动工）整体开销4320万英镑，粗略计算可知，皇艺当年盈利仅为50万元英镑。

好在得益于皇艺在英国稳坐艺术设计教育头把交椅，这笔巨额账单总算在英国政府（5400万）和西格丽德.劳辛信托基金会（1500万英镑）的赞助下，变得好像还有那么一丝行得通的希望。

粗略计算下，(总造价108m-政府资助54m-信托会资助15m)/16年利润0.5m=78年。如果皇艺再不在财政方面采取行动，Battersea新校区将有可能升格为百年工程。

玩笑归玩笑。事实上，皇艺在上文提到的一系列扩招举措以及动用金融杠杆工具之后，新校区计划于20年正式投入使用。大家可想而知，一旦皇艺全新15500㎡，能够容纳2个学院，1000多名师生的教学空间投入使用，皇艺的现金流将迅速充裕，然后将学费迅速转化成优秀师资和教学设施，这把战略大棋眼看就要盘活了。

谁料，天有不测风云，新冠疫情2019年突如其来，20年席卷英国，Battersea新校址施工延期了、利用新校区扩大教学规模的计划推迟了、部分留学生选择延期入学了…

似乎如今留给皇艺的转机，或许真要等到新冠疫情彻底过去，全球生产生活一切回复生机，皇艺教学楼内的光线才能如Battersea新楼的效果展示一般，清澈通透。

建筑大师沙里宁曾经说：城市是一本打开的书，我们可以看见它的抱负。

诚然，皇艺“先锋、激进、革命”的DNA ，如今已经刻在了Battersea新校区的每一块红砖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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