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菲斯大学音乐学院(孟菲斯艺术学院)

孟菲斯的比尔街
文 | 高洁
有时,一个人和一座城市的牵绊,会超乎想象,始于不知不觉中的相交、重叠,当初悄然无息,不曾察觉,多年后恍然大悟。纵世间千都万市,它不是最繁华,不是最个性,不是最现代,不是最古朴,平凡得只是地图上的一个标记,一个提起来人们总是似是而非地点点头,仿佛听说过,又仿佛没什么印象的地方,比如美国田纳西州的孟菲斯。
“猫王”与孟菲斯
孟菲斯跨密西西比河赫尔南多-德-索托大桥
其实说起孟菲斯,对于全世界所有“Rock and Roll”摇滚爱好者,它应该没那么陌生,因为这里是“猫王”埃尔维斯·普雷斯利的家,他虽未在这里出生,却在这里离世。位于密西西比河东岸的孟菲斯,在历史上周边有着大量棉花种植园,形成庞大的棉花交易市场,也是南北战争前重要的黑奴交易市场。19世纪60年代,当黑人奴隶在棉花田劳作时,常常哼唱着一种缓慢而低沉的旋律,它们是如此忧郁悲伤,据说人们用英国剧作家乔治-科尔曼1798年所作独幕剧《蓝魔》中的“蓝”为它命名,而“蓝魔”又有可能衍生自17世纪在英国的一个引申用法:酒精戒断下产生的强烈幻觉。因为种族隔离制度,市中心的比尔街成为黑人聚集区,聚集着大量黑人歌手,蓝调音乐也在这里日趋成熟。这种音乐舒缓却满怀情绪,伤感但又治愈,它独特的风格立刻吸引了大批独具慧眼的人们,比如“猫王”埃尔维斯及为他录制首张专辑的Sun唱片公司老板萨姆·菲利普斯。
与当时其他很多演唱布鲁斯与节奏歌曲的白人摇滚歌手不同,埃尔维斯的表达保持了此类音乐中原有的力量,展现出他对黑人音乐文化的深刻理解,比如发行于20世纪60年代的《Such a Night》《I Feel so Bad》及《Blue Christmas》。
1969年,埃尔维斯录制了他最重要的专辑之一《埃尔维斯在孟菲斯》。他以自己独到的品味与天赋,将蓝调与流行歌曲、福音音乐、兰草音乐乃至戏剧化的歌剧表达融合一身,尽管他标志性的扭胯动作饱受争议(然而据说这源自于他所经历的教堂音乐场景,布道者与做礼拜的人们载歌载舞,因情绪激昂而情不自禁地摇摆晃动),他依然成为公认的20世纪美国流行乐坛最重要人物之一。
据2020年相关数据表明,孟菲斯白种人口比例从1950年的62.8%下降至23.94%,而非裔人口比例则从37.2%上升至61.28%。今天的孟菲斯城市生活中,充分体现着这一数字的变化。远在上世纪60年代,不同于太阳工作室老板萨姆·菲利普斯富于商业性的预见,一位具有黑人音乐风格的白人流行歌手对这个世界产生的影响更倾向于一种音乐文化上的认同。埃尔维斯深深热爱着这样的音乐,在曾经白人与黑人不能同区而居、不可同校而习、不得同桌而食的年代,埃尔维斯以己身为容器,像横跨于密西西比河上的赫尔南多-德-索托大桥般连接两岸,将它们介绍给鸿沟另一边的白人听众。有人说,他的音乐太简单,没有什么社会责任感,然而这种鲜明的表达,舞台上标志性的扭胯,一个白人流行歌手,骨子里却流淌着黑人音乐的灵魂,已然成为第一代摇滚青年的代表。反抗与批判,摇滚之王,自此而生。
时至今日,就在疫情前我们参加的加勒比海之旅中,邮轮上为乘客安排的重头表演之一即大受欢迎的猫王模仿秀。埃尔维斯·普雷斯利的故居“雅园”(Graceland),按照1977年他去世时的样子保留下来,改建为博物馆,成为在美国继白宫之后,参观人数最多的私人宅邸,吸引着成千上万来自世界各地的摇滚爱好者与旅行者前来参观并在他的墓前凭吊。今天,比尔街的餐厅酒吧里,不同种族、不同肤色的人们和谐地汇聚一堂,聆听着小舞台上各种肤色的人们演唱着猫王的歌曲,热爱着同一种音乐。
埃尔维斯·普雷斯利的故居“雅园”
种种一切令人不禁思索,到底是孟菲斯成就了埃尔维斯,还是埃尔维斯将孟菲斯之名广为流传。
一过孟菲斯
第一次前往孟菲斯,正值暑假,我作为助教需前往一个距孟菲斯四百多公里的音乐节,该音乐节地点位于一所私立圣公会文理学院,坐落于田纳西州东部的坎伯兰高原之上。本来坐飞机到田纳西首府纳什维尔,再驱车前往只需要一个半小时,然而为了看望一位朋友,我从达拉斯乘坐“灰狗巴士”前往孟菲斯。进入田纳西州境内后我也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阿米绪人,这个家庭中的女人们穿着至少是19世纪的带着裙撑的墨绿色古典长裙,男人们身着统一布料颜色的西服套装,据说他们的衣服都在家中手工缝制。这支基督新教门诺会中的分支阿米绪派传人,至今拒绝现代化的生活方式,过着简朴的生活,说着瑞士德语、宾夕法尼亚德语/荷兰语方言。
与朋友在她孟菲斯的家中小聚几日后,她开车送我前往音乐节所在地。学校坐落在高原林区,绿树成荫,除了高耸的石头教堂、石砌的宏伟教学楼,还有坐落于池塘畔,如同度假木屋般的一座座精巧琴房。
音乐节的公开大师课和公开演出也面对公众开放,演出类型多为交响乐及重奏,使得这里的夏夜常有乐声相伴。每天排练或演出结束后回到宿舍,需穿过一大片树林,林中池塘畔常常休憩着成群的大雁。那也是我第一次看到林中漫天的萤火虫,在静谧的夜里轻盈起舞。有一次正好轮到我当首席,大乐队正式演出前的彩排,我像往常一样与各声部对音,入座等待指挥。然而当指挥棒挥动,乐队在那一刻奏响的是生日歌,当大家都微笑着看向我,我才恍然大悟,这天是我的生日。音乐节期间,我和伙伴们一起乘坐一个多小时的巴士,在一家百年意大利家族小烘焙店,尝到了田纳西地区最正宗的意大利面包,历经跋涉寻觅到田纳西州立公园峡谷中的瀑布碧潭,也第一次学习了乡村音乐演奏。
音乐节的时光总是快乐而短暂。我还记得一位住在附近的女摄影师,她坚持只使用胶片相机拍摄黑白相片,在音乐节期间,会拍摄一些学生演奏的照片,摆在食堂与教学楼之间的小径旁,收取少许费用。原本她也为音乐节官方摄影,然而当我看到从某年之后音乐节照片墙上的集体照从黑白变为彩色,并看到了另一位摄影师的身影之后,就明白,她宁愿放弃这份工作,也不愿放弃自己的坚守。今时今日,我依然时常记挂着她,不知道在胶片已被大多数人遗忘的今天,她过得还好吗?
二顾而三稽
第二次前往孟菲斯,还是与音乐相关。一天,一位同学突然跟我说,暑假想学习铃木小提琴教学法,因为那个暑假我暂时还没有安排,于是决定同去学习。美国铃木教学法协会有几个教学点,我们选择前往孟菲斯大学音乐学院学习。整洁的绿色草坪,红砖的教学楼,典型美国南部公立大学风格。校园吉祥物老虎的塑像随处可见,据说有100座,每一只都有着独特的花纹和颜色。
那一次学习结束后,我们终于来到了久闻大名的雅园,有着典型美国南部宅邸的外观,及精致而色彩独特的内部装潢。白色、金色、蓝色为主调的客厅,是人们进入雅园最先被吸引注意的地方,优雅与豪华混搭,体现着猫王对于高级感的认知。雅园的官网上有一张著名的猫王居家照,相片中,他身着米色西服、黑色高领内搭及浅紫色裤子,就坐在客厅这长长的白色沙发上,弹着一把白色镶嵌金色的电吉他。
著名的“猫王”居家照中的那个房间
另一个人们都想一探究竟的房间要数“丛林之屋”——绿色的长绒地毯、砖墙、绿植、流水与奇特的木雕,使得它成为猫王最喜爱的房间,据说这里令他想起夏威夷,和在那里度假、拍电影和演唱的时光。还有一间色彩斑斓的台球室,装潢之大胆,直至今日都鲜有人能超越。
丛林之屋
雅园参观的最后一站是冥想园,猫王就长眠于此。每年都有数以百万的歌迷前来雅园怀念猫王。除了纪念活动,这里也会举办多种类型的音乐活动,比如今年10月29日摇滚巨星里克-斯普林菲尔德在此的演出活动。
第三次去孟菲斯,是因为机缘巧合,我得到了一个教职,为师生们带来有关中国音乐、曲艺及其传承的讲座,将古老的东方音韵汇入这座城市的音乐律动中。至此,我由过客变为常客。
孟菲斯还有很多值得一看的地方,街头老式的有轨电车,孟菲斯摇滚灵魂博物馆及它管理下的孟菲斯音乐名人堂。当然还有猫王的伯乐、出版他第一张专辑、被称作摇滚乐诞生地的太阳工作室,它也是其他几位著名歌星“嚎叫野狼”、艾克·特纳、B·B·金、约翰尼·卡什、杰里·李·刘易斯,以及洛伊·奥比森录音的地方。这是一个将音乐、文化与地域完美结合的地方,每年冬末,人们欢聚比尔街,参加一场盛大的“比尔街音乐节”,接着是世界上最大的蓝调乐队聚会——国际蓝调挑战赛。不能忽略的还有为期三天、包含朋克、金属、斯卡和独立摇滚现场表演的Gonerfest音乐节,还有融合各种音乐流派现场演出的孟菲斯音乐与遗产节等。
孟菲斯有自己的交响乐团与歌剧院,将在2023年1月于日耳曼镇表演艺术中心上演普契尼的巨作《托斯卡》。孟菲斯大学音乐学院也有着不少精彩演出及音乐活动,比如今年10月的第四个周末刚刚结束的第七届孟菲斯国际钢琴音乐节及比赛。而音乐学院的最重要赞助人正是当年棉花大亨的后人。孟菲斯也有着推广音乐的公益组织,即将在2023年2月,于城中克罗斯敦剧院为来自中国的年轻钢琴家与一位黑人小提琴家举办音乐会。个性与融合,在这座城市中和谐生长,宛如城中极富传统的Pinch区,记录着孟菲斯的历史,也见证着它的创新,这是这座城市的魅力,也是埃尔维斯·普雷斯利的魅力。
同一个地方,于不同人,有着不同的视角体验,因为每一个人与它的交集方式都是独属于自己的。因着,时间、地点、心境,在时光中沉淀为独家的记忆,不论青春,或是暮年,所以这世界,要我们亲自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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